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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第3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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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好吃的东西,就是水铺蛋,于是跑到医院外的小餐馆里给养母打了两个鸡蛋,好贵,要三块钱。

    养母最后还是一口没吃,那水铺蛋。

     她慢慢将热腾腾的一碗水铺蛋吃完,脸上是湿漉漉的,像是露水润凉的草叶子,养父蹲在灶前咔嚓咔嚓的切着猪食,她叫了一声:“爸爸”,他听不见,他从来听不见,蹲在那里切着给猪吃的红薯藤,花白的头发一撅一撅,她拎起那个装着几件衣物的编织袋,就走出了门。

     在那间厂子里,迟华强一直很照顾她,他是湖南人,她是湖北人,他笑呵呵的说:“我们是隔壁。

    ”是啊,隔着一个省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,她的目光老随着他打转转,他爱说爱笑,跟谁都合得来,又有高中文凭,还会写文章。

    他是拉长,流水线上来来去去,她是生手,他总肯耐心的指点她。

    宿舍里挤得要命,总是那样闷热,永远有一股馊馊的味道。

    像是饭菜发了霉,又像是谁总不洗脚。

    她其实很爱干净,隔不了几天就打水洗头发,她的头发很好,乌黑柔亮,像缎子一样闪闪发光。

    同宿舍的人都很羡慕,问她是拿什么洗的。

    她就是用肥皂洗的,香皂要三块五一块,洗头膏更贵。

     快熄灯了,她到院子里去晾头发,想快些晾干了好睡觉,院子里有一盏路灯,无数的小虫子小蛾子在那里绕着灯飞,有人趿着拖鞋呱嗒呱嗒的走过来,看到她怔了一下,禁不住吹了声口哨,说:“没想到你披着头发这样好看,像电影明星。

    ”她第一次被男人夸奖,涨红了脸。

     迟华强站在那里,跟她说了两句旁的闲话,摸出烟来点上一枝,忽然开玩笑一样问她:“你抽不抽烟?” 不知为何,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勇气,接过他递上的烟,只吸了一口,就呛得连眼泪都要咳出来了。

    他哈哈大笑,帮她拍着背,热热的手掌隔着她的的确良衬衣,仿佛一块烙铁一样,她的心里酥酥的,要被这热力融化一样。

     过了不久,他就调到销售科去跑销售了。

     徐长安渐渐很少能见到他,总是怅然若失。

    有次下午轮休,她特地的到他们宿舍去,老远就听到他的笑声,她眼尖,从窗子里看见,他和一个女孩子坐在床沿说笑。

    宿舍里并不是没有凳子,她脸色煞白,在窗外站着,四周的风扑扑的吹到身上来。

    她站了一会儿,转身走开。

    车间前的花坛里种着一种花,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,红色的,薄薄的四片花瓣,曰光下半透明,仿佛呵口气就能化掉。

    但颜色那样浓烈,血一样的红,挨挨挤挤的开着,她心里想,这样好看的花,为什么一点也不香? ----------------- 高一下学期,发生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苏维和人打了一架。

    说是打架,其实也只是相互推攘,然后失手,对方撞在墙上,医院的检查结果吓人一跳,骨折,鼻骨骨折,学校展开了调查,打架的原因双方当事人都避而不谈,最后到底叫校方弄清了事实,原来是为了任意意。

     为了严肃校规校纪,这所素以学风严谨著称的重高,对于这样的事件都是从严从重处置,起码也是记大过或是留校察看,但最后校方还是给了市委领导一个面子,处分很快就下来了,只说是打架,两个男生警告处分。

    任意意虽然没有被处分,可是教导主任将她叫去谈了很久的话,她回来时眼睛已经红了。

     全校都知道,市委秘书长的儿子,为了她和人打了一架,黄昏时分,她和晴川拎着书包刚走到楼下,二楼走廊上有人吹了声又尖又细的口哨,怪腔怪调的大叫:“祸水!”! 晴川回过头去,提高了声音叫道:“哪个?有胆子滚出来!” 没有人作声,教学楼前种着一整排高大的广玉兰,枝叶繁茂,有片叶子打着旋飞坠下来,咔嚓一声轻响,落在任意意的脚踝边。

    校园里到处都是这种树,大片的硬挺叶面,一面光洁如革,一面有着细密的淡黄色绒毛,有点像枇杷树的叶子。

    机关大院里种了不少枇杷树,晴川小时候,总是爱和一群男孩子爬树去摘枇杷,从来都不好吃,其实。
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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