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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水鬼嫁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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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##水鬼的嫁衣 >暴雨夜渡河,船公警告我别碰水里东西。

     >水中突然浮起穿红嫁衣的女子,拼命呼救。

     >我伸手去拉,却拽上来一具苍白浮尸。

     >船公在身后冷笑:“她喊救命时,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” >正欲松手,水下另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我手腕:“现在轮到你了。

    ” >我死命挣脱逃上岸,再回头船已消失。

     >数月后茶摊歇脚,忽听熟悉声音: >“老板,再来碗茶,上次载的小伙子没给船钱呢……” --- 雨,像天河决了口子,兜头浇下。

    乌篷船在墨汁般的河面上挣扎,每一次颠簸,都撞得人心口发慌。

    浑浊的河水被激起无数惨白的水花,又瞬间被黑暗吞没。

    船头那盏孤零零的油灯,豆大的火苗在狂风骤雨中疯狂摇曳,如同垂死挣扎的鬼眼,投下的光影在湿漉漉的船舱壁上扭曲跳跃,映照出船公那张沟壑纵横、仿佛刀劈斧凿的脸。

    他佝偻着背,双臂肌肉虬结,死死地压着吱呀作响的橹,浑浊的眼珠在雨帘中警惕地扫视着翻滚的河面。

     “后生仔,”他沙哑的声音被风雨撕扯得断断续续,却像生锈的铁钉一样扎进我的耳膜,“甭管水里浮起个啥玩意儿……金元宝也好,花姑娘也罢……莫伸手!听见没?这黑水河里的东西,沾不得!” 我缩在湿冷的船舱角落,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用力点头,牙齿却在不受控制地打颤。

    寒意早已浸透了单薄的衣衫,渗入骨髓。

    船身猛地一沉,又剧烈地倾斜,我死死抓住船舷粗糙的木条,指节捏得发白,胃里翻江倒海。

    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颠簸中,一道刺目的蛇形闪电猛地撕裂了浓墨般的夜幕。

    惨白的光芒瞬间点亮了整个世界,也照亮了船侧不远处的河面——就在那片惨白的光晕里,一团刺目的猩红陡然炸开! 一个女人! 她大半个身子浸在翻涌的黑水里,只有头和肩膀在绝望地起伏。

    一身湿透的红嫁衣,像一大团在水中晕开的血,紧紧地贴在她身上,勾勒出惊心动魄又无比诡异的轮廓。

    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惨白的脸上,嘴唇乌紫,那双睁得极大的眼睛里,充满了溺水者最原始、最疯狂的恐惧。

     “救……救命啊!拉我一把!求求你!”凄厉的尖叫穿透了震耳欲聋的雨声和雷声,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,直直刺入我的脑海。

     船公的警告?那瞬间被这双濒死的眼睛彻底烧成了灰烬!身体里的血轰的一声冲上头顶,什么恐惧、什么禁忌,全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
    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,我的身体已经前倾出去,大半个身子探出湿滑的船舷,右手不顾一切地伸向那片绝望的红色! “别碰!”船公的厉吼像炸雷般在身后响起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惶。

     晚了。

     我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冷滑腻的布料,紧接着,一把死死攥住了那女人伸出的、同样冰冷湿滑的手腕!触感坚硬、滑腻,带着河水特有的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淤泥深处的腐败味道。

    我牙关紧咬,腰部发力,用尽全身力气往回狠命一拽! 哗啦! 一大片水花被带起。

    一个沉重的、湿透的东西被我从翻滚的河水中猛地拖上了船头,重重地摔在湿漉漉的船板上,发出沉闷的“咚”的一声响。

     我的喘息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,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。

    我踉跄着后退一步,目光急切地投向地上那个被我“救”起的女子—— 闪电的余光尚未完全消退。

     那身红嫁衣湿透了,沉重地裹在一具……躯体上。

    她的脸……那张脸毫无生气,白得像刚刷过的石灰墙,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泛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死青色。

    脸颊和脖子处,皮肤被河水泡得肿胀发亮,有些地方甚至微微裂开,露出底下颜色怪异的组织。

    乌黑的长发缠结着水草,像毒蛇般覆盖着半张脸。

    最恐怖的,是那双眼睛——空洞地大睁着,蒙着一层灰白的翳,直勾勾地“望”着乌篷船漆黑的顶棚,没有一丝活人的光彩。

    那曾经凄厉呼救的嘴唇,此刻微微张着,只灌满了浑浊的河水。

     一具浮尸!一具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的女尸! 胃里一阵剧烈的抽搐,酸水猛地涌上喉咙。

    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恶心感让我眼前发黑,几乎要瘫软下去。

     就在这意识即将崩溃的瞬间,船公那嘶哑、冰冷,带着一种残忍嘲弄的声音,贴着我的后颈响起,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: “哼,后生仔……没听过老话?水里喊救命的……十有八九,早就断了气!她喊你的时候,魂儿早让河神爷收走啦!” 这话语像一把冰锥,狠狠凿穿了我最后一点侥幸。

    我触电般猛地松开那只一直下意识攥着的、冰冷僵硬的死人手腕!身体惊恐地向后弹开,只想离这可怕的船板、这具泡胀的尸体越远越好! 然而,就在我松开那只死人手腕、身体后撤的同一刹那—— 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 船身猛地一晃! 一只冰冷彻骨、滑腻如蛇的手,毫无征兆地从船舷外漆黑如墨的河水里闪电般探出!那手指坚硬如铁,带着刺骨的河底阴寒,死死地、牢牢地攥住了我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右手手腕! 那力道大得惊人,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力量,像是水底铁铸的锚链瞬间锁紧!一股无法抗拒的、纯粹的、源自深水淤泥的寒意,顺着被抓住的手腕,毒蛇一样嗖地钻进血脉,瞬间冻结了半条胳膊! “呃啊——!”一声短促的、被掐断般的惊叫从我喉咙里挤出。

    我魂飞魄散地低头—— 水下! 就在船舷外侧,那浑浊翻滚的黑水之下,一张惨白模糊的脸正贴着船帮浮现!湿透的长发如同纠缠的水鬼海藻,在水中狂乱地舞动。

    更让我血液瞬间冻结成冰的是,那张泡得浮肿变形的脸,嘴角正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上扯开,咧开一个无声的、令人魂飞魄散的狞笑!那双泡得发白的眼珠,透过浑浊的河水,死死地、怨毒地钉在我脸上! 而那张脸,赫然与船板上那具穿着红嫁衣的浮尸……一模一样! 冰冷滑腻的触感和那怨毒的狞笑如同两根烧红的铁钎,狠狠捅穿了我的天灵盖!极致的恐惧在刹那间引爆了体内所有的力气,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发出了非人的嘶吼。

     “滚开——!” 我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声嘶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,被攥住的右臂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向后一抽!左手则本能地、不顾一切地抓住船舱里一根用来固定货物的、湿漉漉的粗麻绳,把自己当成即将离弦的箭向后猛蹬!鞋底在湿滑的船板上徒劳地打滑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
     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寒顺着被抓住的手腕向上侵蚀,手臂瞬间麻木,仿佛血液真的被冻住。

    水下那张狞笑的惨白脸孔,正随着我挣扎的力量一点点被拖出水面!湿漉漉的头发率先露出水面,紧贴着头皮,往下滴着粘稠的黑水。

    那咧开的嘴角弧度更加骇人,无声地宣示着势在必得的疯狂。

     “嗬——嗬——”我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,肺叶火烧火燎。

    绝望像冰冷的河水漫过头顶。

    就在意识即将被那刺骨的冰寒和狞笑彻底吞噬的瞬间—— “蠢货!低头!” 船公那破锣嗓子炸雷般在我耳边响起。

    我根本来不及思考,求生的本能让我下意识地、猛地往下一缩脖子! 呼——! 一道沉重而迅疾的黑影带着一股腥风,几乎是贴着我的头皮擦了过去!眼角余光瞥见,是那老船公!他不知何时已弃了橹,像一头暴怒的老猿,手里高高抡起的,竟是那根粗硬的船橹!他那张老脸在油灯惨淡的光下扭曲得如同庙里的恶鬼,浑浊的眼珠里爆射出骇人的凶光,手臂上干瘪的肌肉条条贲起! “砰!!!” 一声闷响,沉重得如同夯石砸进了烂泥! 船橹的顶端,带着千钧之力,狠狠砸在了船舷外侧!不偏不倚,正砸在那只从水里伸出来、死死攥着我手腕的惨白手臂的臂弯关节处! 咔嚓! 一声令人牙酸的、仿佛朽木断裂的脆响清晰地传来! “呃啊——!!!” 一声非人非兽、凄厉到无法形容的尖啸猛然从水下爆发出来!那声音充满了怨毒、痛苦和极致的疯狂,根本不像是人间能发出的声响,瞬间盖过了风雨雷电,直刺得我耳膜剧痛,脑袋嗡嗡作响! 攥住我手腕的那股恐怖力道骤然消失! 那只冰冷滑腻、如同铁钳般的手爪猛地松开了!手臂上那蚀骨的阴寒仿佛也随着这松开而瞬间退潮。

    巨大的惯性让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,狼狈不堪地向后重重跌坐在冰冷的船板上,尾椎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。

     我惊魂未定地喘息着,死死捂住火辣辣疼痛、留下五道青黑指印的手腕,惊恐的目光死死盯着船舷外。

     水下那张惨白狞笑的脸不见了。

     只有被船橹砸中的地方,浑浊的河水剧烈地翻滚着,冒起一串串浑浊的气泡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痛苦地痉挛搅动。

    一小片暗红色的、粘稠如油污的东西,正从那片翻滚的水域里缓缓晕染开来,又被湍急的河水迅速冲淡、带走。

     “还愣着作死?!滚!滚上岸去!”船公的咆哮如同鞭子抽打在我身上。

    他看也不看我,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片还在冒泡翻滚的黑水,胸膛剧烈起伏,手中的船橹再次被他高高举起,像一尊守着地狱入口的凶煞门神。

     他那只刚刚砸断鬼手的、枯瘦如柴的右臂,此刻正微微颤抖着,一滴粘稠的、颜色深得发黑的液体,正顺着他紧握橹柄的指缝缓缓渗出,滴落在湿漉漉的船板上,瞬间被雨水冲淡,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、令人作呕的腥腐气味。

     逃! 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进脑海。

    我手脚并用,连滚带爬地从冰冷的船板上挣扎起来,根本顾不上船板中央那具穿着红嫁衣、被雨水不断冲刷的浮尸。

    船身距离岸边不过三四丈远,平日里一个猛子就能扎过去的距离,此刻却如同天堑。

    河水在暴雨下更加汹涌,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拉扯。

     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 “扑通!” 我几乎是闭着眼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像块沉重的石头般砸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。

    腥臭的河水猛地灌入口鼻,呛得我眼前发黑。

    求生的意志压倒了一切,我拼命划水,蹬腿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岸!上岸! 每一次划水,每一次挣扎,都感觉身后那翻滚的、冒泡的黑水里,有无数双怨毒的眼睛在盯着我的脊背,随时可能伸出冰冷的手将我拖回深渊。

    我不敢回头,只是疯了一样扑腾。

     终于,脚底触到了滑腻的河泥。

    我手脚并用,如同一条离水的鱼,狼狈万分地扑上了泥泞的河岸,大口大口地呕吐着腥臭的河水,混杂着胃里的酸水,整个人瘫软在冰冷的泥地里,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膛证明我还活着。

     劫后余生的庆幸夹杂着后怕,让我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。

    我挣扎着抬起头,抹开糊住眼睛的泥水,急切地望向那一片漆黑、如同择人而噬巨口的河面—— 乌篷船呢? 河面上空空荡荡。

     只有无边的暴雨疯狂地抽打着墨色的河水,激起无数惨白的水花。

    那盏豆大的油灯,那奋力搏击风浪的船影,那穿着红嫁衣的浮尸,那凶神恶煞的老船公……全都消失了。

    仿佛刚才那惊魂动魄的一切,都只是我在暴雨和恐惧中产生的一个疯狂而短暂的噩梦。

     只有手腕上那五道深入皮肉、青黑发紫、隐隐透着刺骨寒意的指印,还有浑身上下湿透冰冷、沾满泥泞的真实触感,如同烙印般提醒着我——那不是梦。

     我瘫在泥泞里,牙齿咯咯作响,望着那片吞噬了一切的、死寂的黑暗河水,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,比冰冷的雨水更甚百倍,无声地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 …… 日子像被水泡过的旧布,缓慢又带着股散不去的阴湿气。

    那夜黑水河的经历,成了我骨头缝里一道驱不散的寒凉。

    手腕上的青黑指印淡了些,却始终盘踞不去,天气稍一变,骨头缝里就丝丝缕缕地透出寒气,提醒我那不是幻觉。

     这天,日头毒得能晒裂石头,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。

    我赶了半日路,嗓子眼干得冒烟,瞥见官道旁歪着一间简陋的茶摊。

    几根朽木柱子撑着个茅草顶,勉强遮挡着毒辣的阳光。

    摊主是个干瘦老头,正蔫头耷脑地坐在炉子后打盹。

     我像条渴疯的鱼,一头扎进茶棚的阴影里,一屁股瘫在条凳上,震得那破桌子吱呀乱响。

     “老丈,凉茶!快!”声音嘶哑得厉害。

     老头被惊醒,慢吞吞地起身,拎起大茶壶,倒了满满一碗深褐色的茶水推过来。

    碗沿豁了口,茶水浑浊,浮着几点茶梗。

    我也顾不得许多,端起碗咕咚咕咚灌了下去。

    一股带着土腥气的苦涩顺着喉咙滑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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