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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夜半烛火补旧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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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烛火舔舐着铜灯盏沿,将李长生佝偻的脊背投在土墙上,影子随火苗摇晃,像一株在亘古寒风中挣扎的老树。

    他枯瘦的手指拈着一根磨得油亮的骨针——取自去年冬天冻毙在后山、肋骨折断如琴弦的老麂——针尖穿透肘部深蓝粗布补丁的裂口,引着暗青色的线,那线非丝非麻,是去年晒干的紫苏茎皮搓捻而成,浸透了夏夜雷暴时接的檐头水,水里有被闪电劈落的半片窥天目碎屑碾成的粉末,捻线时粉末渗进纤维,此刻在烛光下偶尔闪过星屑般的寒芒。

    针脚细密如虫行沙地,每一刺都精准地扎进旧日锁魂符咒纹的节点,那是三百年前他以自身精血混合被玄天祖师剜心时、噬心鬼母溅在棺木上的怨血绘就的禁制,此刻针尖挑破旧线头,带出缕缕淡蓝色的烟絮,烟絮里蜷缩着师弟被活埋前最后一声呜咽的残响,呜咽触到灯焰,“嗤”地一声化作更淡的灰,消散在混着新米霉味与陈年艾草气息的空气里。

    窗外,灵湖新犁的稻田在月光下浮动着幽暗的赤金色,稻秧根须深扎的泥土下,被祖师蚯蚓盘绕守护的天魔指骨焦枝正渗出丝丝缕缕墨汁般的雾气,雾气贴着地皮蛇行,试图缠绕上田埂边阿草白日插下的竹竿——竿顶悬挂的驼铃内壁,“殁仙咒眼”的刻痕正缓慢搏动,如一颗沉睡的黑色心脏。

    雾气触到竹竿底部未干的泥浆(泥里混着赵四柴刀崩飞的铁屑和货郎拨浪鼓破裂的鼓皮),泥浆中沉睡的怨念被惊醒,凝结成肉眼难辨的尖刺,将雾气扎散,逸散的雾丝不甘地升腾,却被枣树龙鳞叶隙筛落的月光钉在半空,月光里游动着九十九座湮灭宗门的山魂,山魂如磨盘,将魔雾碾成更稀薄的叹息,叹息飘回稻田,反被抽穗的稻秧贪婪地吸入茎管,穗尖因此又沉坠一分。

     补丁裂口终于弥合,最后一针收线时,李长生将线头在烛焰上轻轻一燎。

    火焰骤然窜高,焰心爆开一朵幽蓝的莲花,莲瓣舒展间映出惊心画面:三百里外玄天宗地底秘窟,残存的七名长老割开手腕,将黑血注入一具青铜棺椁表面的凹槽,棺椁内躺着玄天圣主被噬心鬼母魂火烧得焦黑的半截躯干,躯干心口插着那半片从犁铧缺口撬下的星鳞,鳞片边缘正吮吸着黑血,发出吮吸骨髓般的“滋滋”声。

    血槽纹路亮起,化作一条扭动的血蛇,蛇首穿透虚空,直扑青石村!血蛇虚影撞入李长生小屋的刹那,他肘部新补的补丁猛地凸起,深蓝粗布下的锁魂符咒纹如烧红的烙铁般透出布面,符纹扭结成一只幽蓝巨手,一把攥住蛇颈。

    血蛇嘶鸣挣扎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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